會跳舞嗎?
喜歡跳舞嗎?
為什麼要跳舞?
如此單純的問題,有的人會想得很灑脫,有些人會回答得很糾結,有另一部份的人是無言以對的。本質的問題,是所有哲學家們畢生所探究的,到了藝術家身上,就成了行動派,用作品來討論,來驗證。同樣的,我也很好奇,究竟什麼是舞蹈,或者更具體來說舞蹈是在做什麼?
也許要先說的是「身體」,畢竟「回歸身體」這四個字,是近來表演藝術最熱門的宣傳詞,但是究竟身體是什麼?如何回歸?身體又為何需要回歸,難道他不是一直存在?抑或身體已然與知覺分家迷失?我自己也很好奇,也很疑惑。我是傳統戲曲的學習者,對於身體,我理解的是手眼身法步,這套嚴謹而規範的功法,乃至於各種傳誦百年的身段口訣。參與舞蹈作品,雖然不是第一次,但在這個異場域裡,彼此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語言溝通下,或許有更激烈的辯證––身為「人」,我們的肌肉骨骼在拉扯扭擰的過程中,要說的是什麼?聽起來是非常單純的問題,畢竟身體不會說謊,他的給予非常直接,但為何身體也落入了本質問題的迴圈中?也許「技巧」是使問題模糊的關鍵,就像美麗的華服,他是費盡心力而成的,卻也是矯飾的存在。表演者的確能用高度的技巧欺騙觀眾,一如堆砌後的詞藻文句往往讓人忘了作者的本意。舞蹈的本質是什麼?編舞家絞盡腦汁、舞蹈家揮灑汗水,用各種傷痕向觀眾致意,是否坦蕩真誠,是否真的擊中你沉靡已久的內心?
這些問題我無法回答,但如果把「回歸身體」,替換成「回歸舞蹈」,就成了一種有點謬悠的命題,曾幾何時舞蹈已經不舞蹈了?或說在舞蹈的場域裡,本質的問題意識是否只能用各種詞彙自我模糊?藝術家在作品中討論本質,是最直接而基進的手段,然這種單向式的輸出,往往會產生平行或交織的各種意義,舞蹈對編舞家、舞蹈家、觀眾而言,都是不同的意義,納入了其他領域的藝術家,也會對作品本身賦予不同的意義,畢竟每個人有不同的出身背景,有著自我的衡斷邏輯與價值觀,本質的辯證在這樣交雜的過程中,是種與自我、與他人拚搏的無間。我想孫梲泰在這次的「平車拷克」裡,找我參與,找我與他發聲,與他共舞,也許是想從他內在與生俱來,汩汩沸騰的京劇血液,找點什麼。他對自身的本質,也不斷地在尋找認同與界定,在異文化異領域中,試著相互平車,或自我收邊拷克,透過彼此混雜的身體與觀眾與當代社會對話,成就的不是美麗的華服,甚至可能有點滑稽,但也許我們能從中和藝術本質辯證,乃至於和我們自己與他人的生命辯證,尋找點出口,或者種種無以名狀的真誠感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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